1976年7月4日,著名文学家茅盾在他80寿辰时,写了一首《八十自述》诗,满怀深情地记述了童年时母亲对他的辛勤抚养和精心培育:
忽然已八十,始愿所未及。
俯仰愧平生,虚名不符实。
昔我少也孤,慈母兼父职。
管教虽从严,母心常戚戚。
儿幼偶游戏,何忍便扑责。
旁人冷言语,谓此乃姑息。
众口可铄金,母心亦稍惑。
沉思忽展颜,我自有准则。
大节贵不亏,小德许出入。
课儿攻诗史,岁终勤考绩。
茅盾出生于浙江省桐乡县乌镇。父亲沈永锡是个富有爱国心、具有民主思想的“维新派”,主张实业救国。
茅盾的母亲陈爱珠是清代乌镇名医陈我如的女儿,出阁前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。通晓文史,爱读小说,性情温良而刚巧,思想开明而有远见。
1905年茅盾父亲因病不治去世。这时,他才10岁,弟弟5岁。生活和抚养教育孩子的重担就落在母亲一人身上。
母亲陈爱珠牢记丈夫的嘱托,对孩子要求严格,精心培育。她不仅注意抓智育,辅导孩子读诗史,检查孩子的学业;尤其重视德育,引导孩子做个有志气的对国家有用的人。
陈爱珠教育孩子有正确的指导思想,讲究教育方式方法。茅盾小时侯,活泼贪玩,不免要耽误学习。母亲虽然很生气,但也不忍心打骂孩子,而是说服教育,循循善诱。
当时社会上推崇“棍棒底下出孝子”,“不打不成才”,对孩子管教比较苛刻。旁人见陈爱珠从不打骂孩子,便背地里冷言冷语地责怪她对孩子太“娇惯”、“姑息”了,这样,孩子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。
“难道是我姑息了吗?”
听到人们的议论,孤苦伶仃、孤单无助的母亲感到巨大的压力,一度也曾疑惑过:难道我真的错了吗?
但她经过一番深思,反复斟酌,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心:
“不,我没错。我有我的教育准则,只要抓好大节教育,孩子偶尔贪玩点儿也没什么错。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,对小孩子不能管得太死,不能把孩子管得唯唯诺诺的,扼杀了孩子的个性。”
母亲承受着来自周围的巨大的心理压力,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既定的“教育方针”。她语重心长地对茅盾说:
“你父亲不在了,你一定记住父亲的遗言,做个有志气的人。俗话说,长兄为父,弟弟将来如何,全看你做个什么榜样。”
茅盾默默地记下母亲谆谆的教诲。从此,这个10岁的孩子比过去懂事多了。1913年,茅盾考入北京大学预科第一类。1917年,弟弟沈泽民考入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。母亲高兴地对茅盾说:
“你父亲的遗嘱,我尽力做到了。你们兄弟二人还算有出息,他死而有知,在九泉之下也应该是快活的。”